半影罔兩

熱騰騰的蔥燒牛肉麵。
塑膠袋裡裝了幾本看起來很新的書，裡面有漫畫週刊，還有赤川次郎的偵探小說。

……我打開裝麵的袋子，不是我討厭的細麵。
我拆開免洗筷子，嚐了一口，還很好吃。湯頭也很棒……我想…不會是專程去買的吧？
然後，我轉頭看向兀自在把槍拆開來擦的男人，這次一進來就把東西扔給我，然後連一眼都不瞧我。

這傢伙………還真的把我那開玩笑成分居多的蠻橫要求給達到了。

算了，不吃白不吃。
迅速把麵解決，我翻開漫畫，不過心思沒放在眼前的圖畫，我偷偷地瞄著那傢伙……難不成我跟他要GBA，這傢伙也會買來給我吧？
我有點哭笑不得地想。
那麼想要我乖乖待在這個地下室嗎？

「瞧夠沒？」那男人回頭瞪了我一眼。

真凶。我蹙起眉頭，不過，我完全不怕了……
我已經下定決心…要是他再敢親過來，舌頭再敢伸進我嘴裡，我就咬斷他。
誰怕誰！

噁心的傢伙！

又想起那感覺了，呸呸呸！

「……喂，小傢伙…」

「……嗯…」忽然他叫了我一聲，我停下了對我自己嘴唇的反覆擦拭。

「老子…昨天氣在頭上，所以…做了失禮的事。」

喲？還知道是失禮的事情喔！我握緊拳頭。

只是，那個男人的下一句話，讓我嚇了一跳。

「對不起。」

瞪大了雙眼，我……吞了吞口水，不敢相信。

我沒聽錯吧？那傢伙跟我道歉？

看他低著頭愧疚的樣子……
我的初吻毀在這傢伙手上……其實也沒關係啦！
我竟然有這種想法？
陸伯言！你給我振作一點啊啊啊！我在內心尖叫。

「算了，我勉強原諒你。」我小聲地說。

唔……我…真的是吃軟不吃硬…

其實，他不是壞人。
而且，我也做得很過分啊！我想……
『因為老子不信條子。』
他是有苦衷的，而我竟然威脅要把他供出去。

那我是不是也該為我自己的失言道歉呢？

雖然這樣想，可是那句話卻像是哽在喉嚨裡面。

努力了一陣子，我放棄跟自己的尊嚴搏鬥，轉移了話題﹕「至少，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甘寧。」男人裝好槍，很爽朗地說了出口。
「哪個字？」我眨眨眼，好特別的名字喔！
「寧靜的寧。」

「甘…寧啊………甘寧…」頓了頓，忽然意會到…如果在後面隨便加一個親戚的稱呼……我瞬間爆笑出聲：「噗哧───」
那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可憐的男人！我笑到在地板上打滾。

「笑夠了沒有！」
「還真是……一點也不適合你。」我臉一紅，轉過頭輕聲地說﹕「我叫陸伯言。我可以准你叫我伯言，不准叫我小傢伙。」

那男人盯了我一眼，然後開口吐出來的依舊是讓我氣絕的三個字﹕「小傢伙。」
「你…是故意的！」我咬牙地撲上去…跟他扭打了起來，不過…身型的差距實在太大，我一下子就被壓制住了…
他連氣都沒有喘，啊啊！真是豬頭！我好不甘心喔！

只是…當我抬起頭，我發現他張開嘴好像想要說些什麼的當頭…一陣手機鈴聲的響起。
他立刻放開了我，從他口袋中抽出了手機。
不過並沒有立刻接起來……

「是訊息…」
他看著手機的螢幕，忽然地露出一神秘的笑容。
我愣住了。

「放心，你就快可以回家了。不用再見到老子了。」
他摸摸了我的頭，像在摸小狗一樣……我皺起眉頭。

「什麼意思？」我問。

「再忍個一天就好了！」說完，他轉身便作勢要離開。

忽然地，我心一跳…趕忙追上去，扯住了那男人的手臂﹕「……你要去哪裡？」

…他回頭瞥了我一眼，然後，扯開了一個笑容並輕敲我的額頭﹕「小傢伙，不用擔心老子。」

「不准叫我小傢伙！」我大吼。
可惡這傢伙聽不懂中文嗎？

「哈哈！等你長高了以後再說吧！」

我沒辦法反駁，只有眼睜睜看著這個討厭的傢伙消失在我的視野之中。

我摀著胸口……為什麼會忽然覺得不祥起來？

＊

……那張笑容，印在我眼裡。
後來，我…做夢都會夣到。


我想，是因為你離開之後，就像空氣般消失了。

分開之後，我才…我才………

察覺到…


……我竟然會為了公瑾哥之外的人流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