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illa—Be in Love—Falling into Sunshine



原來,當思想滿滿的都是他,反反覆覆的矛盾心情幾乎讓自己不像自己。



他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只覺得十分不順眼。
他知道,有些人很自然地就是天之驕子,像是天注定了般,
可是,沒見過那麼囂張的,對自身的優勢十分理所當然的態度。

所以,討厭。

跟長年陷入陰沉的他相反,那個是很受同學們歡迎的人。
幾乎只要登高一呼,大家都會毫不猶豫地跟著那個人走。
又愛玩又爽朗,一副天塌下來也不怕的模樣……毎個人都會喜歡的,除了他。

他知道那種魔法般,蠱惑著眾人…奇異的力量,叫做領袖魅力。

可是,他就是討厭那個人,所以不曾給那個人好臉色看過。甚至,在那個人跑來跟他講話時,他只是撇過頭,輕哼一聲。
就算被安上了不合群的標籤,被理所當然地排斥在外,被欺負當作出氣筒。

桌子上被倒了污水、正要坐下來時椅子被抽走、寫好的作業被撕、上課分組時被刁難、考試時被嫁禍作弊……

他依舊是冷冷地笑,反正他背上已經不知道插了多少枝暗箭,多幾枝也沒差。
反正……已經不會痛了。

高傲的人用著如圍牆般的自尊,抗拒著一切外來的影響力。
委屈寂寞,已經嚐了太多太久而失去了味覺。

雖然知道他所遭遇的,其實跟他本身的態度有關。跟那傢伙沒有直接關係,可是他還是討厭。
討厭那個,跟陽光一樣耀眼的傢伙。
…所以,想著那傢伙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皺起眉頭。



不知道,這樣的情緒,其實真正的名字叫做『在意』。



「啊!!!」尖叫聲…跟他的母親好像的聲音,像指甲刮在玻璃上…引起生理的不快。
他的肩膀背部傳來一股被推下的力道。

不過這一切在母性在慈祥之外的黑暗面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不是第一次被外來的惡意淹沒,所以…他也沒有迴避。
就連師長都曾苦口婆心地勸道,要他更開朗一點,別渾身是刺。

懂什麼?
他僅存的一點就是傲氣。

那是……唯一的一點點…他早已經發出陣陣屍臭味的靈魂裡不會被腐蝕的倖存淨土。

所以,別讓他感到溫暖。

貪婪的本性會緊緊抓著那毒素,會滲透進他的皮膚之內…然後跟他的身體化二為一。
直到剝離時,便會像是從心臟摳下血淋淋的一層皮,他會痛苦。
他不能想念不能留戀。

被怨恨的感覺……跟他母親的神經質很像,尖銳卻又遲鈍地像一把生鏽的刀。
被割到的傷口會腐爛…然後發出惡臭,流出噁心的綠膿,最後會死掉,肉會被蛆啃光…把一條條原本像麵線般的蛆養得白白肥肥的,纏繞在他陰森森的骨頭上……
『媽媽…不要……好痛……』慘叫在竄出體外之前就像被隨意丟在路邊的煙蒂,被狠狠踩熄。

其實,在被地心引力拉下來之前,有那麼一瞬間感覺是輕飄飄的,似乎靈魂出了竅。
好舒服,天很蔚藍,跟那個討厭的傢伙…眼睛是一樣的顏色,清澈到沒有陰影。

啊…他沒有鳥兒的翅膀,所以飛不起來。

所以注定會從天空墜落…墜落……像火花成灰。

樓梯上的金屬片閃耀無機質光芒,喂!說…會不會跟夣中天堂一樣美麗……

他閉上眼睛,讓自己像是被獵人打下的小麻雀……掉落掉落掉落掉落。
獵人的槍一點不殘酷,而死亡也不過是平日小小的消遣。
肺部傳出小小聲地尖叫像雨滴掉落破碎在柏油路面上,污穢的機油浮在積水之上也可以映出虛無的彩虹啊!

碰一聲。

失去知覺。



掛在眼角中的是僅存的淚光,只是過客就請別窺視藏在裡面的秘密。



…還活著嗎?
不是應該死了嗎?
他這條命還真難以丟掉啊!他自嘲地一笑。

空氣中散滿著消毒藥水味,可是老舊的天花板洩漏了他仍在學校的事實。
心中有種奇異的感覺,他轉過頭。一雙跟天空一樣蔚藍顏色的瞳子,直直地盯著他。
怎地那麼像小狗?他眨眨眼,懷疑自己看到了錯覺。

「你醒啦!老師~!老師~他醒過來了!」
見他醒來,那傢伙立刻拉開嗓門,聒噪地喊了起來。
唰一聲,布簾被拉開,保健室的老師走了過來,柔聲問道﹕「感覺怎樣?」
「咦?」

「啊,你忘了嗎?你從樓梯上摔下來,還好這小子及時抓住了你,才沒頭破血流。」老師輕輕地撫上了他的額頭﹕「不過,你也昏過去一陣子了。我看你樣子有點營養不良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要回家。」他答非所問。
「咦?」
「我要回家。」
「好吧!可是,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得馬上去醫院喔…唔,同學,你送他吧!」
「好。」

他立刻拒絕﹕「我不要別人送。」
「不行,我不允許你單獨一人。太危險了,要是你半路昏倒怎麼辦?」

他低下頭,算了…隨便吧!他爬下床,訥訥地道了聲歉。
他跟著那傢伙走出了保健室。

「回教室拿書包吧!」

一直都是一個人,所以肩膀旁邊多出了個人感覺便像是過期的牛奶,發出了彆扭的怪味道。
接過書包,他什麼話都不想說,連班上的人投來的視線都不想去辨認是好意或是惡意。

陷入一種難纏的焦慮。
他默然地跟著…

中午的太陽好大……他腳步有點輕,終於忍不住…他停了下來,俯身喘氣。

「…你…為什麼那麼……好像下一秒就會…憑空消失一樣…」
他的髮被輕輕握住,那雙眼中有的驚奇,沒有任何修飾﹕「你是活生生的人嗎?」
「少白痴了。」他輕嘖一聲﹕「說到底,你救我是要我跪下來感恩你嗎?」

「……你真的…真的很讓人生氣。」被抓著的髮梢被賭氣般地甩開,這傢伙不滿地嘟起嘴,雙眼像是要冒起火來。
「不客氣。」他冷淡地瞥了那傢伙一眼。

走了幾步路,他聽到了從背後傳來一聲發洩般地吼聲。

「他媽的。」

然後是砰砰地兩聲,那傢伙被他氣走了。
果然。
他冷冷一笑。

這樣剛好。他比較喜歡一個人…一個人就好。

他正準備邁開腳步,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歸到他的背後。
轉過頭,他看著如旋風般轉回他面前的人,表情像是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我改變主意了。」

不掩厭惡地,他準備掉頭就走,沒料到竟然手竟然被抓住,掙不開。

「我救了你,不跟你要一點東西,我不是虧大了嗎?」
「又沒人叫你救我。」他皺起眉頭。

「我管你,我要定這個了。」
「什麼這個?」
「讓我親你。」
「呃?」他沒防備到這點,猛然瞪大了雙眼。
「嘴對嘴那種親。」
鄭重地宣布完,肩膀就被牢牢抓住。
那雙炯炯目光中映出了自己忘了掙扎的空白表情,跟那雙驚愕的細長鳳眼。

他猛然回過神,退後一步…背部碰到了牆壁。

「不要……」
這虛弱的聲音,讓他十分厭惡。猶如困獸般地被堵在那雙健壯手臂之中…掙脫不了的狼狽狀況。
「不可以不要。」威嚴的聲音,阻斷了他逃跑的念頭。

為什麼可以那麼篤定?為什麼?他瞪大了雙眼,直直地看向那個把自己困住的男人。

「這是……」

那眼神,好像快要把自己全部吞下去…好…難以形容……
原來,眼神也可以像硫酸侵蝕…在他的心中留下坑坑疤疤的痕。

「你欠我的……」

語末…
他眼睜睜地看著視野裡的那張臉越來越靠近…越來越大…直到距離變成零。

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對,剛剛出蛹的蝴蝶,還在嘗試揮動那雙鮮豔的翅膀…生澀但卻莫名地……

窒息地死去。

他心跳漏跳了一拍,卻孬種地閉上眼睛。

什麼都聽不到,只有自己的心跳聲。
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有唇跟舌之間的來回吸吮,鼻間有著淡淡的煙味。

這傢伙…抽煙?

撫在他身上的手掌…鑽進了他寬鬆的衣服,熟練到讓人驚愕的地步。
好學生嗎?誰是好學生?這傢伙不是好學生嗎?
…絕對不是…好學生嘴裡絕對沒這味道。

舌頭被抵住……腿軟…無力……
要不是有雙手臂緊緊地抓著他的腰他的腿,他可能早已經癱倒在地上。

灑在兩人身上的陽光,好刺眼,好燙。
不留空隙的吻……他有種幾乎要被融化的錯覺。



一向橫衝直撞的火車一旦脫軌,就會造成一場誰也無法收拾的災難。



夏天是個很善變的季節,上午還陽光普照,下午立刻就來場大雨。

窗外下的傾盆大雨,吵到幾乎遮蔽了一切,之前空氣沉悶濕透地叫人感到噁心。

窗內兩具同樣年輕的軀體像是打著死結般地糾纏著,臥室房間的門被緊緊關著…被脫下的衣衫蜿蜒地從門排到床上。

為什麼他會覺得自己才是骯髒的那一個?對了!因為對方很耀眼,所以,不管怎樣都只能看到光芒…找不到一點點陰影。
混合著汗水,腿間肌膚十分敏感,跟相異的體溫相觸很黏膩。
病態般的白皙跟小麥一般的膚色真的差別很大,果然本質不同,不能像水彩相異的兩色溶化。
他喘息著…腰部被抓著,雙腿被架了起來。軟軟的棉被,在光裸的背上滑過。

「喂…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腦袋昏昏脹脹,他勉力才能從沙啞的喉嚨間發出聲音。
「對,我知道。你害怕嗎?」

說害怕難道會住手?他翻翻白眼順便低哼一聲。

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伸出的手指被捧了起來,帶到嘴邊被細細吸吮著。那雙眼半閉著,似乎是很享受的表情……幾乎有種原來自己那麼好吃的奇怪想法。
真想自己嘗嘗看,是什麼味道?

結合之後,才發現自己殘缺得可憐。
身體裡面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某種渴望像是黑洞一樣襲來…吞沒理智。
他閉上眼睛,攀住了那同樣年紀卻顯得健壯得多的手臂。

這種情況,光是害怕,是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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