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影罔兩

我奔至公瑾軟倒的身體邊，扶起了他。

「伯言……」公瑾喊著，手還是往前不停地抓著…。

我立刻抓住公瑾的肩膀，要他冷靜下來。
他悽然地望向我，我頓時無言以對。

連忙地隨手招了台計程車，便往公瑾在手機中所聽到的警局位置奔馳而去。
一路上，我握著公瑾的手，十分冰涼。

伯言失蹤了。

在警察局裡，見到伯言的朋友…叫姜伯約是吧？
問他事情的經過，他也是莫名其妙，只知道有一群人…帶著槍，追著伯言。
而他趕忙跑去報警，等到他回到原地的時候，人都不見了……伯言的身影也是。

「這樣看來，情況不樂觀。」負責詢問這件事情的警察蹙起了眉頭。
「是誰呢？是誰會那麼殘忍對待一個只有十七歲的孩子？」

警察躊躇了一會兒，才小聲地回答﹕「……可能是附近地方上的黑道吧？最近……老實說，不太平靜。」

聞言，公瑾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搖搖欲墜。
我擔心地看著他。

「總之，現在還不能確定…也有可能是綁票案。你們先回去等等看，如果有接到歹徒的勒索電話，一定要保持冷靜。」
「如果不是綁票案呢？」公瑾幽幽地問。
聞言，我呆了。
「這……」警察也愣住。

「如果伯言已經被殺了，誰來賠我一個他呢？」

接下來的兩三天，我陪著公瑾，寸步不離。
可是，電話聲不曾響起。
公瑾的表情，也越來越冰冷。
我很擔心伯言的安危，也很擔心公瑾的精神狀況。

等待最是磨人。

在沙發上不支睡著的公瑾，我邊替他披上一件毯子邊嘆了口氣。

我跟著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忽然覺得我的牛仔褲口袋中有個硬物……
我翻起一看，原來是我的手機。
早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沒電。
我愣愣地看著那個連電源都開啟不可的手機……

才猛然想起，我這幾天連電話都沒有打。
孟起一定找不到我。

算了！我輕哼一聲。
我有時候也找不到他的人。
搞不好他現在正跟他那群女人快活，還管我死活啊？

「只要伯言能夠安全…回來，我做什麼事都可以。」

我驀然轉過頭，公瑾不知道何時又醒過來了。
「哪…你要怎麼做？」

「子龍……」忽然地，公瑾喚了一聲，然後，嘴角上揚。

他竟然微笑了。
頓時，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不要擔心我，我沒有那麼虛弱。」

……

公瑾好可怕。
我可以感覺到我的腦海中發出了警報的聲音，那個笑容說不上的怪。
可是，我不知道我該怎樣回答。公瑾就叫我回家了。

一路上，我感到深深的無力感包圍著我。
我還真是沒用，真的…不論是對孟起的事情還是公瑾現在的困難，我都沒有辦法做什麼。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真的討厭到了極點！

「你終於回來了！」
打開門，我愣愣地看著孟起坐在沙發上，臉色很臭。

「出了點事。」我脫下鞋子，走進了客廳，然後正要解釋﹕「手機也………」
「那跟我無關。」孟起猛然地拖住了我的手，就往臥房衝去﹕「…我要你，現在。」

孟起的力氣好大，我怎樣都掙不開。
幾乎是一進房門，孟起就迫不及待地把我扔到床上去，然後整個人覆上來，動手脫我的衣服。

然而，我僵住了，卻不是平常面對孟起英俊的臉龐的呆愣。

是因為味道，平常的薄荷香味中摻了一股甜甜的、像是水果的…

女人香水味。

為什麼不問？為什麼…
『我愛他嗎？』

說了…有用嗎？有用嗎？
我想尖叫，可是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原來，從一開始，我就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很好……馬孟起，你玩弄我！
就不要怪我做出這種決定，反正你也不要我了不是嗎？哼哼…

我閉上雙眼，任孟起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既然是最後一次，就隨便他吧！

整個過程孟起都死命抓著我，像是在發洩什麼一樣。
我好痛，可是我心冷冷的，也沒有任何聲息……像是沉入了無底洞。

孟起在我身邊沉沉睡著，我躡手躡腳地爬了起來，從被脫落的衣物中找到沒電的手機。
插上了充電的插頭，我打開了幾日未開的電源。

果然看到幾通語音信箱的新訊息，是我媽媽。
沒看到孟起的……他一向都懶得留語音。

都懶得聽了，直接打去還比較快。
我翻出了通訊錄，找到我媽媽的電話就按下了通話鈕。
果不其然一接通就被媽媽高分貝的聲音刮了一頓。

「因為朋友出了點事情，我得陪著他…」我柔聲辯解著﹕「我知道…我很好……」

回望著孟起沉睡的面容，我淡淡地笑﹕「媽……我決定好了…」

「等我朋友的事情一結束，我…我就去妳那裡。」

掛斷了電話，我笑得如釋重負。
真好，我可以自由了。

……忽然地，在床頭的電話響了。

我連忙接起來。

「公瑾，怎麼了？」

「啊？呃？」
我不可置信地重複著公瑾自話筒中傳來的聲音﹕「警察通知你去…………認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