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Blood on the floor

 

轟焦凍——

安德瓦唱片目前的老闆轟焦典,傳說中他最看重、最有音樂資質的小兒子。

 

安德瓦唱片是目前公認最經典的古典樂唱片廠牌。身為這個唱片公司的小少爺,理應該抱著舒伯特、華格納、貝多芬等古典大家的樂譜睡覺才是。

 

其實爆豪也不懂轟焦凍為什麼當初會想要加入他這個以製造『噪音』、以粗俗不入流的Rap為重點、搖滾、金屬、嘻哈都搭不上邊的超級混搭拼裝車。

 

這位明明含著金湯匙,在音樂世家裡出身,除了會彈鋼琴之外,還受過古典聲樂的嚴格訓練,他甚至不用擔心,只要繼承家業就自然會一帆風順。

 

好吧!他有耳聞轟這個小少爺是為了反抗家裡的古典音樂(老古板)傳統,所以,才獨自跑出來找一個樂團加入。

高級音樂人從天堂掉入凡間,結果找了各種意義上『最可怕、不堪入耳』的那一個。

 

爆豪覺得這某種程度上算是『稱讚』——

他偶然路過轟跟他家人講手機時,話筒的另一方幾乎歇斯底里地大吼才聽到。但他不想管這種貴族世家內部私事,對於自己的心血變成別人反抗家裡的某種象徵,他並無所謂,只要不要礙到他完成他的願景就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當初會答應這傢伙入團嘗試,只是單純地以為能加入新的元素,會不會產生什麼不一樣的火花——

過程卻是兩人直接在音樂概念上的對衝,水火不容,誰也不讓誰,完全沒有妥協的餘地——

結果就切島的說法,就像是把兩顆炸彈放在一起一同引爆——

堪稱災難級的失敗。

 

當初他們的決裂——

轟當初可是冷著臉離開錄音室,還在門口發誓說永遠不會再回來。站在原地的爆豪則直接賞了他一個中指,冷笑說,小少爺,慢走不送。

 

還以為轟焦凍會從此他的生活裡永遠消失。

結果轟又突然地冒出來,而且他似乎完全忘記他最在乎的禮貌——

竟然沒有任何事前通知,在晚上十點之後,直接衝來找他——簡直可以稱為沒家教

 

爆豪非常好奇緣由,要知道這位是看起來不可一世,什麼都不上心的小少爺呢!

但顯然他兩人齟齬仍在。

他信步走到那輛跑車前,挑眉問道:

「小少爺突然大駕光臨,是想要做什麼?」

轟也不避諱,直接點題:「你們找到替代我的人選了。」

 

「是找到了。」而且比起你好上千百萬倍

爆豪也不否認,幾乎像是抓到能恥笑對方的點一樣猛打:

「怎麼?難道你想求我讓你回來?」

 

「不。」轟立刻搖頭,神情認真異常:「我知道我不適合你們。」

 

爆豪立刻幾乎瞬間想揍人了,不過,他深呼吸一下,再耐著性子問一次:「所以你倒底想做什麼?」

 

「我聽了你們最新錄的Raw了。」轟舉起了手中的手機,畫面停在音樂撥放APP上,上面正在播放的檔案名眼熟得不得了。

 

聞言,爆豪湧起了殺人的衝動,不是針對眼前的人,而是——

他媽的自己養的笨老鼠又啃了布袋。

 

不用想了,把檔案流出去的兇手一定就是上鳴電氣這個沒腦子又過動的蠢貨!

八成又是『喔!這狗屎真的他媽的太讚了你們一定要聽聽!』之類,那顆腦袋完全沒思考,就直接把檔案傳到他從來沒篩過、任何人都可加的聊天群裡,然後想當然爾就流出去了!

他已經警告白痴臉很多次,但是白痴臉完全沒有學會教訓的跡象。

他媽的!總有一天他會把白痴臉給宰了!

 

完全無感爆豪內心不停的爆炸,轟用手指敲了敲手機的外框,補充說道:

「裡面有一軌的Vocal我覺得很耳熟。」 

「什麼?」爆豪愣住了。

「說來有點話長,但是我離開皮博迪音樂學院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我有一天在去了一家咖啡店聽到了某首歌。」轟抿著嘴,然後深呼吸一口氣,神情非常慎重:

「我還因此去詢問了服務生,她就給了我一個樂團的名字,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團體。」

 

「透過很多朋友到處詢問了,還等了好一陣子才有答案。」轟一邊說,一邊操作著他的音樂播放APP,似乎在找歌單:

「費了一番工夫才找到,買齊這團所有的音樂更困難,他們雖然才發兩張,但是數量非常稀少,市面上幾乎沒有流通。」

 

「我托朋友找,找了很久,最後是在跳蚤市場裡才意外找到的。」 

深呼吸了一口氣,轟朝他顯示了一個看起來很隨意、粗糙設計的CD封面,看起來簡直像是各種網路抓圖的拼貼: 

「我很喜歡這個團,但是很可惜的是他們最近都沒有任何新的消息。」

 

顯然是停止活動,更或者是,解散。

爆豪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這世界上每一天因為各種因素而停止活動或是解散的樂團數量肯定上千上萬,這種事太常發生,這就是世界的本質......殘酷無情。

光聽轟一直講落落長的故事,爆豪有點失去耐性地開始跺腳:

「所以?」

「你聽聽看。」 此時,轟從他隨身袋中,拿出了一個皮套,從中出了一個看起來很誇張的全罩耳式耳機,還把線的另一頭接著他另外拿出來的耳擴機跟手機結合,然後作勢要把耳機遞給爆豪。

裝模作樣的,真的受不了。

爆豪輕哼一聲,排斥的批評道:

「哼,你這小少爺喜歡的都是那些軟綿綿的鬼東西,有什麼值得聽的。」 

不,爆豪,你一定得聽!

這個出身傳統音樂世家的少爺,有時候真的頑固到很煩人的地步!看著對方擺出一副不聽,他就不離開的架勢,難道要拖到半夜嗎?

他只想趕快把這尊麻煩的大佛給送走......

爆豪一把搶過耳機,戴上後,同時死命地瞪著轟焦凍,彷彿希望用眼神把他的身體射穿。轟面無表情地按下了播放鍵。 

 

耳機裡傳來的是——歌曲的前奏是由單調至極的和弦組成,簡直幼幼班都寫得出來的鬼東西。

無聊到他簡直想要打哈欠了

 

但是,當歌聲進入他的耳朵的時候,爆豪的臉色瞬間變了

顯然是一個男生在唱歌,但,不是普通尋常的音色。那聲音對情感詮釋莫名地非常細膩,那個轉音跟尾音特有共鳴十分耳熟不能再耳熟。

的確——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唱歌的聲音是一樣的,就算有相似的音質,發聲的習慣、嗓音的共鳴等,除非刻意模仿——

 

但是,沒有人會去故意模仿一個沒沒無聞小團的主唱

 

轟也同時觀察著他的神色,彼此都了然。

事實是他們都是音樂人,也都認可對方在音樂上的實力,即使不想承認彼此的信仰,但他們倆對聲音的敏感度都很強。

對音色的熟悉感只有一個可能性,這嗓音通通來自同一個人

 

——是廢久。

 

 

一首短短三分多的抒情歌曲終於結束,爆豪忍不住咬著牙,一把把耳機扯下,一邊警戒地瞪著他的前團員。

「很好聽吧?」轟輕聲地問。

「......」爆豪偏過頭不發一語,自己只剩下驕傲讓他不願意承認,旋律顯然是爛到極點的狗屎,節奏也慢得要命,不是他的菜......

但,他媽的就是那個嗓音,讓他連一句刻薄的批評都無法說出口。

 

就當對方是默認了,轟很厚道地沒有因此窮追猛打,繼續解釋:

「他的歌聲讓我第一次查覺到可能性——所以我才不顧一切,放棄了古典樂。」

 

聞言,爆豪忍不住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傢伙。

 

轟焦凍又是擺出那張讓爆豪厭惡到極點,認真到嚴肅的面孔,還義正嚴詞地宣布:「我很喜歡這個主唱,不。甚至是——他對歌曲的詮釋影響了我,我想要唱得跟他一樣好,他是好到我想要模仿他的程度。」

 

內心好像有什麼被搶走了,爆豪咬牙切齒地低吼:「那又干我什麼事?

 

「爆豪,我是來求你的。」轟的眼神直直地看著他,十分誠懇地說:「請你放過他。」

 

聞言,爆豪瞬間呆了:「什麼?」 

 

你的風格會毀了他。」爆豪從轟焦凍嚴正的神情,發現他是真的這樣相信著——『爆豪的音樂會摧毀綠谷出久。

 

「你他媽的閉嘴!」

爆豪頓時感到一把火在心中燃起,完全不顧違反了鄰里聯合規範的一切,大聲吼叫著:

「這是我跟廢久之間的事!」

 

廢久?」轟焦凍歪著頭面露疑惑,馬上開始指謫:

「主唱的名字明明是『綠谷出久』,爆豪你怎麼可以亂叫別人的名字——」

 

瞬間,爆豪只看到鮮血般的紅在眼前擴散——

 

回神時,他發現他已經狠狠地把人推倒在地,那個昂貴的耳機跟手機掉落掉落在水泥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響......

但是,爆豪根本不在乎了,他像隻受傷的野獸大聲嘶吼著: 

「陰陽臉,少他媽的給我指手畫腳!」

 

下一瞬間,轟抬起頭,表情難得呆滯,似乎也被爆豪難得的失態給嚇住了。 

 

給我滾!」吼完後,爆豪轉身就跑。

他耳邊只聽到鼓譟的、隨著心跳節奏的噗通聲響。

他必須馬上離開。

他知道他如果繼續看見那混帳陰陽臉,他有極大的可能會當場犯下殺人罪!

但,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那混帳憑什麼這樣認為?! 

 

爆豪的音樂會摧毀綠谷出久。

廢久跟他......是...... 

他是......什麼?

 

廢久是那個甩不掉的橡皮糖,廢久是那個總是用崇拜的眼神專注看著自己,廢久是那個瘦瘦小小身體很差...... 

爆豪幾乎是三步併兩步,一口氣就衝回三樓。 

 

一開門,他就看見醬油臉跟白痴臉驚恐的神色。 也許他們有聽到剛剛樓下的喧鬧...... 他走了進去,推開了這兩個想要搭上肩膀,似乎要安撫他的白痴傢伙。 

他直直地走向沙發,然後,在廢久旁邊蹲下。 

 

廢久的雙眼仍然閉著,似乎在熟睡...... 但沒一會兒,似乎是感應到他的存在,那眼皮稍微顫抖了一下,一瞬間,那雙綠色的圓眼睜開了,轉向他。 

「......小勝?」廢久看起來很疲憊,但同時卻又露出擔心的神情。

爆豪幾乎咬牙切齒,才把那三個字吐出來:「我沒事。」

廢久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然後可能因為眼皮太重,又慢慢的闔上。 

沒一會兒,廢久伸出手,像是要往前摸索著什麼似的......爆豪沒有多想什麼,手也伸出去,兩個人因此十指交握著。 

好像這樣就能因此安心了,廢久的嘴角上揚了,好像看起來十分滿足,還夢囈似地唸著:「小勝⋯⋯小勝⋯⋯小勝⋯⋯」 

 

爆豪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這樣靜靜地任由廢久跟他交握著手。 廢久很快地因為感冒藥的藥效又陷入沈沈的睡眠。 

不一會兒,爆豪把交握的手放回廢久的胸前,但他沒有放開的意思。 

就靜靜地待著,聽著對方的呼吸聲,剛剛被惹毛的憤怒似乎在一瞬間就飛走了。 

 

突然,他的後頭傳來竊竊私語。 

「喂,普通童年玩伴會這樣嗎?」

「別問我,我不知道。」

他皺起眉頭,回過頭,瞪了白痴臉跟醬油臉一下。

他們兩人立刻撇過頭,彷彿想把自己縮到最小似地......竄到廚房去躲起來了。

 

——『爆豪的音樂會摧毀綠谷出久。』 

放他媽的屁! 

爆豪忍不住俯身,把額頭抵在對方上......熱度明顯已經降下來很多。 

近距離地看著對方的睡顏,他的思緒突然飄遠了。 

 

很久很久以前,廢久曾經在他面前學歐爾麥特主唱特有的嘶吼腔。 

『廢久,你這是鴨子叫吧!』他毫不留情地批評。

『好......好痛!』一邊用手捂著脖子,那雙圓眼似乎泛著淚光。

『活該!白癡!別說話了!』一把摀住那傢伙的嘴,感覺手掌下面那張嘴還在不安分一張一合,一口一口氣噴在掌心上。

爆豪忍不住暴起青筋,然後硬是狠敲了廢久的額頭一下。這傢伙一直都不學乖。

『疼啊!』廢久摀著自己的額頭,那雙綠眼眨了眨,疑問地出聲:『小勝?』

他轉身,朝向房門走去: 『我去拿水給你喝。』
 

他走進位在一樓的廚房,從櫥櫃裡拿了一個玻璃杯。 

偏頭想了一下,臭婆娘說過要喝溫水喉嚨才會比較舒服,他小心地倒了一些冷水先,再從熱水器裡壓出一些熱水...... 他不是傻瓜,他知道溫度驟降或驟升玻璃杯可能會破裂。 

他小心翼翼地試了一小口,確定水的溫度是剛好可以入口的,才捧著杯子走回他位在二樓的房間。 

『所以到底是怎麼唱才是對的呢?』

還在走廊,他就聽到門後,廢久的自言自語。

這笨蛋竟然還在嘗試,爆豪勝己瞬間想推門進去吼那白癡廢物,不要試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歐爾麥特!

『有這種聲音,表示是一定是辦得到的......一定可以的——』

這句話讓爆豪腳下一頓,原本準備推開房門的手卸去了力道。有什麼讓他遲疑了。

『呀啊啊啊啊——』

『呀啊啊——』

『咳咳——』

阻止他,不要再傷害自己了,白痴蠢蛋! 但是,爆豪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動不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聲聽起來,還真的有那麼一點兒像歐爾麥特了...... 

爆豪緊緊地捏著手中的玻璃杯。 

 

終於,他提起一口氣,推開房門走進去,默默地把水杯遞給了廢久。 

然後,廢久很開心地接過玻璃杯,乖乖地咕嚕咕嚕地喝完。 

『......小勝,謝謝你。』 

『笨蛋。』他偏過頭,覺得臉頰有點燙。 

 

——十年,可以改變很多很多事。 

廢久這傢伙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變得完全跟以前不一樣了。

爆豪陰沉地想著。

但他很確定,一定是有些什麼,有些什麼是永遠不會變的。 

 

陰陽臉,你才他媽的什麼都不懂!

 

TBC

 

轟焦凍,本故事出久的第一迷弟上線。

不會有大三角什麼的......他們三個人都很好,我覺得沒必要開後宮什麼的,而且我也沒有能力處理那麼複雜的關係。

還有,這回轟跟爆的兩人對峙太耗心力,對不起,我要休息一陣子這樣,嗯...... 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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